严老夫人忽然松了口气,她看着严安,没有再说些什么。她的目光在地上的那副画卷上停留了一刻,最后叹了口气,摇着头,离开了书房。
在出门的那一刻,她在门口停了停,她转头看向严安,“欢儿还在房里等你,快点过去,别让她多等你了。”
“儿子知道。”严安站在原地,对严老夫人颔首。
严老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画卷,似乎不忍直视,转身就出去了。
严安在原地站了许久,然后才缓缓的动了。他弯腰,将地上的画卷捡了起来。他将画卷重新展开,在自己的面前,他轻轻的,小心翼翼的,一点一点的将画卷上的灰尘都掸掉了。
延纳看着上面,方才被严老夫人踩了一脚的鞋印,眼泪忽然不自觉的落了下来。
他低着头,画卷还是方才的那个高度,被展开在严安的面前,只是没有了之前的惊喜。严安低着头,看着地上的水渍,忽的笑了起来。
“这就是你的法子?”严安笑了起来,他转身,将画卷放到了案上,“你做对了,我的确对这个东西没有办法。我无法毁掉它……”
……
墨玉坐在屋顶上,听着下方的动静,她身穿琥珀团花杭绸直领锦衣,逶迤拖地枣红底芙蓉满开羽洋绉裙,身披杏黄底绿萼梅蝉翼纱。乌黑浓密的头发,头绾风流别致百合髻,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祥云纹羊脂玉簪子,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绿玉镯子,腰系赭红色丝攒花结长穗束腰,上面挂着一个莲青色银丝线绣莲花香袋,脚上穿的是粉蓝绣梅花月牙锦鞋,整个人月貌花容。宽大的裙摆铺开,落在屋顶上,瞧着倒是有点不真切。
她手中拿着一个鸡腿,一口一口的咬着,身边还放了一壶酒,是从喜宴上拿来的。严安这次是出了血了,酒水菜色都是最好的,看来是很看重孔家小姐了,也不知道孔家与严家达成了一个什么约定。
墨玉倒是不在意,在她看来,无论是现在繁杂的公务,还是方才那让严安忽然想起曾经的少年时的画,更或者严老夫人刚刚对他的厉声呵斥,都是能让严安想起曾经的美好的催化剂。
她就是有点想不明白,严氏都败落了,为什么还要巴着这个名头不放,还要逼着唯一的儿子去将严氏支撑起来,这又是何必呢?
反正曾经的严氏底子在,也不至于饿死,不过是势力不再那么大了。一个国家都能败落,更何况是一个家族?为什么非要将所有的荣光集中在一起?
墨玉倒是不想思考那么多,她本就打算,将严安所有的希望都激起来,让他自愿放弃龙鳞卫首领这个职位。
严安究竟如何想的,墨玉已经不想知道了,就看他方才这个状态,再加上严老夫人的那个状态,不用旁人插手,他们自己就能将自己给弄成一个鬼样。
墨玉耸了耸肩,她可不是故意的,她最开始的时候,只是希望严安能够离开长安城,至少也要离开皇宫,否则她这个朋友怕是要生死反目。
不过后来,严安开始怀疑墨玉,甚至监视她,两人之间,便没有什么友谊可言了。当年,严安与墨玉也有过一些交情,只可惜,两人所站的立场到底还是不同的。
“这一次,就当是我冲着咱们原先的交情,给你的一次提醒,与警告。”墨玉仰头,看着天上的月亮,拿起一旁的酒壶,喝了一口。
“严安,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的,要是咱们没变,倒是一桩好事。”墨玉笑了笑,说道。
严安将画卷收好了,还是放在了盒子之中,虽然严老夫人不信这是墨玉送的礼,但是严安是真的挺喜欢的。这是他画的,最喜欢的一副,当年突然被人收走,他着实难受了半天。
“只是,现在回来,到底还是不同了的。”严安叹了口气,他看着手中的画卷,将盒子盖上了。
这个盒子做的很不错,上头雕刻的东西栩栩如生。严安不想仔细去看他,默默的将手中的盒子拿了起来,然后放到了柜子之中,看得出来,严安是很在意这个画卷的。
他的手在盒子上轻轻的摸了摸,最后还是叹了口气,摇着头,缓缓的出去了。
墨玉看着下方走出来的严安,耸了耸肩,目送着严安走远了,正打算也走了,却没想到瞧见了严老夫人。
墨玉站起来的动作,又打断了,她重新坐了回去,静静的看着严老夫人。
严老夫人面色凝重,她的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,她抬手一指,众人便都进了书房。
墨玉睁大了眼睛,这可是想要火上浇油一把?这个当娘的,难道还不懂自己的儿子?严安很明显就是不想完成年少时的梦了,顶多就是个怀念,她这一做,可就真的说不好了。
一群下人,在书房之中搜寻了不少地方,全都小心翼翼的不将严安的东西弄乱,最后才在柜子之中找到了那个盒子。
严老夫人看了一眼这盒子,她眼中的怨恨又出现了,她打开盒子,直接将里头的画卷拿了出来,然后交给了她身边的婆子,便带人将书房收拾了干净,就转身离开了。
墨玉挑眉,她刚刚看到了什么?偷梁换柱?
不对,偷梁换柱至少也有一个需要替换的东西,这可是直接拿走的呀!
墨玉耸了耸肩,将手中的鸡腿啃干净了,拍了拍手,站起来离开了。
“姑娘,还有酒没喝完。”越原在身后提醒道。
“吃不下了,饱了,你解决了吧。”墨玉摆了摆手,直接让越原将东西自己解决了,也不说什么,直接离开了。
越原站在原地,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酒壶,他顿了顿,弯腰将酒壶拿了起来便跟上了墨玉的身影离开了严府。
……
严安走到了新房,新娘子已经盖好了盖头,坐在床边,等着延纳来掀盖头。
严安顿了顿,还是将该有的仪式全部做完了。
严安看着羞红了脸,看着自己的新娘子,他忽然皱起了眉头。似乎,什么都不太一样了,早晨他还愉悦的心情,此时到底是被墨玉给破坏了。
“相公,你在想什么?”新娘子站了起来,小心的看着严安。
严安摇了摇头,对她笑了笑:“我身上酒味重,别熏着你了。”
新娘子低着头,抿嘴笑着,“相公的酒量真好。”
严安一顿,点了点头,“那是大家给面子,我先去洗个澡。”
“嗯,我让人伺候你。”新娘子连忙安排了起来,严安倒是更落荒而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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