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!原来是这般?”罗元晋一拍手,“我前几日听闻,江南地区有不少女子裹小脚,那小脚走起路来入弱柳扶风,只是走不快,原来便是为了防止女子逛街?”
墨玉笑容一顿,渐渐的散了。
一旁几个带着婢女的女子也都瞧了过来,沉默着转过了头。
“我……我说错了什么吗?”罗元晋一怔,他也早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,马上就察觉到了墨玉的沉默,“那什么……郡主,我不是将你比作那些女子的意思……”
此时,裹小脚的女子不多,不少都是瘦马等。
墨玉转过身,看向街边的小贩。
罗元晋头皮发麻,满心满眼:要完,郡主要上课了。
一旁也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,双眼放光的看向墨玉,昭南郡主今日又要说什么了?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若非我师父与兄长,你以为,我能成为郡主的可能性有多大?”墨玉望着那些正在卖手娟的小姑娘、街边买菜的大婶、站在暗处衣着轻薄的暗娼……
罗元晋一怔,他没想到墨玉不是介意这个。
“你是读书人,从你拿起书的那一刻,便站在了大部分人的肩头。”墨玉转过头,看向罗元晋,指着脚下的一汪积水:“可除了你和你眼中的人意外,这底下还有不少人挣扎在泥沼之中。”
罗元晋神色渐渐的严肃了起来,拱手对墨玉行礼,“郡主请继续。”
“缠足是中国古代一种陋习。是用布将女性双脚紧紧缠裹,使之畸形变小。一般女性从四、五岁起便开始缠足,直到成年骨骼定型后方将布带解开,也有终身缠裹者。”墨玉的眼中带着一丝悲悯,“罗大人,你可见过那些女子长长的缠足带下是如何的一双脚?”
罗元晋茫然的看着墨玉,他只听闻女子缠足不能被任何人瞧见,便是丈夫也不能。
“若是换做男子,若是你缠足,便成了残疾,每走一步,便如刀子割在脚掌。那缠足是将你的足骨折断变形,强束成想要的模样。可这般小巧畸形的脚,真的是正常好看的吗?”
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。
“若是换做男子,这便是残疾。为何换做女子,这便能形成风潮,是一种美了呢?如此丧心病狂的陋习,只是为了完全地改变了女子的风采和步态,且产生了一种极拘谨纤婉的步态,使整个身躯形成弱不禁风,摇摇欲倒,以产生楚楚可怜的感觉。而正是这种楚楚可怜的感觉,却要折断一个人的健康。”
墨玉的神色渐渐的严肃了起来,“罗大人,即便你我无法阻止此陋习,也不该随意将她们身体的残疾作为谈资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只为了步态优美,便要折断脚掌,难道不该被批判吗?”
罗元晋神色渐渐地变得严肃,就连沈逸轩也站直了背脊。
两人对墨玉拱手,“受郡主教导。”
墨玉侧身,避开了两人的礼,“不必如此,两位大人只不过是未曾想到,换做任何人,只要用心思考了,便能料到。”
“郡主一直是我们的良师。”沈逸轩直起了腰,对着墨玉认真的说道。
不少人都看了过来,周边的喧闹慢慢的恢复了起来,只不过墨玉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不少人的视线在往她的身上飘来。
“哎——金国的公主和摄政王来了——”
墨玉一怔,随即便望了过去,是金花?北堂牧也来了?
墨玉提着裙角,小心的往下走去。
不少百姓都认得墨玉,往边上让去,不想挤着墨玉。
“郡主,郡主,来这里!”有几个妇人朝墨玉招手。
墨玉转过头去,笑了笑,到了她们身边。她转过头,沈逸轩和罗元晋已经到了人群之中,不知道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“郡主,你刚才说的真好!”
那几名妇人小心的将墨玉围在中间,附近的百姓也不往这边挤,给他们留了不少的一块空地。
“有什么说得好不好的,都是我师父曾说过的话,女子也是人,即便是女子,也不该被如此对待。”墨玉笑着看着她们,回道。
“就是这样!”有人拍着手道:“我也想这样说,但总被我家口子堵了回来,还说什么我这个妇道人家懂什么,就该让他今天也来听听郡主说的。大家都是人,有什么区别?”
“就是就是,缠足听得我,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了。哪个好人家能舍得自家闺女这样受苦?”
墨玉微笑着不答,她知道,即便是如今的人们都认同她的看法,但在之后,还是会有那样的一个黑暗的年代。她能做的,只有在力所能及之时,为这些同胞们多说一些话罢了。
金花的车队形容规制都是这几日来的使臣之中最高的,她做到了她当年所说的,一生只做她的金花公主。可即便如此,金国的公主规制,也大过了不少小国。
她是金国最高掌权者,除了她也只剩下北堂牧了。可北堂牧到底还是差着身份血缘,即便是摄政王,但也终日与金花争着权夺着利。
墨玉有时候也看不懂这两人,他们是最适合彼此的,也是这世上最爱彼此的,可中间隔着许许多多的人与事,硬生生的将他们分成了两头大的局面。可偏偏这两人还行为亲密,从不避讳,方才还在朝堂上大吵,过了一会又坐在一起笑着吃饭了。
金花作为金国的掌权者,与摄政王一同来大周。她虽不是女王,但也胜似女王了。皇帝不好出面见一个公主,可又不好怠慢她,只好让上官时和苏味道一同来接。
长安街上,金国的车队被拉的长长的。不少百姓都站在街头瞧着,金国的依仗可谓是最华丽的,尤其是那一辆雕金马车,上面披着华丽的珍珠帘子,颗颗圆润等大。
而马车前,有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高坐在马背上,正冷眼望着下方的人,提防着有人突然上前冲撞马车。
马车缓缓驶过,依稀可见车内的女子身上华丽的衣裙,她正懒洋洋的靠在靠枕上,墨玉甚至能想象的到她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的模样。
忽然,马车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。
“停车。”
车队停了下来,在前方引路的上官时和苏味道都下来了。两人又公务,不好与墨玉打招呼,只点了点头,便去询问金花公主与摄政王发生了什么事。
一双素白纤细的手从珠帘后伸了出来,掀起,露出了一张娇艳美丽的小脸,美目流转,望了过来,略带倨傲的语气,樱唇微张:“小玉儿,见到了我,还不打招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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