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转念,想起曾听闻郝四方的夫人却是系出名门,也许是像她的母亲多些吧。
打量了会儿,瑞王才道:“郝司长不必多礼,起来说话吧。”
“谢王爷恩典。”郝四方又磕了个头,才缓缓站了起来,却仍是目光朝下。
瑞王微微一笑,又看无奇一眼:这家伙的父亲却比她懂礼多了。
“听说郝司长是来寻郝无奇的?”瑞王问。
郝四方一震,忙躬身答道:“回王爷,是因为……犬子数日不曾回府,所以未免心中记挂,特来看看是否有事的。”
瑞王道:“其实无事。你只管放心,郝无奇甚是机敏干练,本王正有一件要紧的差事要派他去办……郝司长若是不放心,本王或许可以另派别人。”
无奇在旁边听他一句句说来,显然是听了自己之前求他帮忙的话。
正在暗乐,突然听到说“另派别人”,脸上的笑一僵。
她生恐郝四方顺势答应下来,自己岂不是不能去秋浦了?
无奇吃惊地看向瑞王,忍不住抬手向着瑞王轻轻地摆动。
瑞王淡淡瞟了瞟,他明明看见了,偏没有任何解释。
却听郝四方忙道:“王爷若是看得起犬子而委以重任,自然是她的福气!何况无奇进了清吏司,自然是朝廷的人了,岂能为了儿女之情耽误了正经差事,若如此,则是下官的失职跟教导无法了。”
无奇听了这两句话,一则放心,二来,却有些对郝四方刮目相看了。
郝四方在儿女跟前粗枝大叶浑然不羁的样子,没想到在应对瑞王方面,却如此的娴熟而适当,简直朝臣典范。
瑞王望着郝四方肃然的脸色,心中一动。
忽然,瑞王道:“郝无奇。”
突然给叫到,无奇有些诧异,却忙答应着走了出来。
四方从进门开始就没敢抬头,听见无奇的声音才猛地循声看来,见她果然在跟前,也依旧是往常的样子,不由一喜:“平平……”
可又意识到瑞王就在上头,又忙赶紧噤声低头。
无奇走到郝四方身后,有些忐忑,不知瑞王忽地叫自己做什么。
瑞王道:“郝司长毕竟为人父母,他既然来了一趟,你便随他回去吧,明日再回来领差办事。”
无奇瞪大双眼,这可跟她事先求瑞王的不一样。
她本来就担心四方是为来带她回家的,而回家就有可能被发现破绽,所以几乎都不想在这时候跟四方照面。
没想到瑞王居然让她家去,她皱着眉有些不太明白:“王爷……”
谁知旁边的郝四方见她竟不谢恩,便抬手肘挡了她一下,自己朝上朗声道:“下官替犬子谢王爷恩典。”
无奇给提醒,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咕哝了声:“谢王爷。”
郝四方吓了一跳,忍不住瞪了她一眼,觉着她这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“谢恩”,简直如同敷衍,真是放诞无礼的很,倘若瑞王不高兴了该怎么办?
果然,瑞王轻描淡写地道:“郝四方,你的儿子什么都好,就是有一点,时常会忘了规矩礼节。”
郝四方双腿一软,几乎立刻又跪地:“请王爷恕罪!下官一定会严加管教!”
“严加管教嘛,倒是不必……”瑞王的眼底又闪出浮光掠影的笑。
无奇早在瑞王开口的时候就偏着头打量他,见瑞王似笑非笑的透出一点促狭,公然在郝四方跟前拆自己的台,她的嘴唇便无声地掀动了两下。
瑞王看着她满是抗议的眼神,可碍于郝四方在跟前,她到底是不敢出声的。
赵景藩向着她挑了挑眉:“平平,你不谢恩吗?”
无奇嘟了嘟嘴,瞅瞅如临大敌的四方,终于还是欠身,拉长声调道:“我很感谢王爷的恩典。”
瑞王微微一笑:“这就好。行了,你跟着郝司长回去吧,明儿别误了差事便是。”
无奇心里叹了口气,最后瞟瑞王一眼,心里想:“还是古话说的对,男人靠得住,母猪也上树。本来答应的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变了卦了。”
她无可奈何跟着郝四方退后两步,转身往外走去。
身后瑞王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,脸上的那一点笑才慢慢地消失了。
本来,瑞王是想着三言两语打发了郝四方的。
这其实也不是难事,毕竟只要他发话,郝四方是绝对不敢有任何异议的。
但是……看着郝四方的时候,他的心里又浮现无奇腿上的伤。
郝无奇跟自己不同啊。
她是个有父母的孩子,从去了神鹤园林到现在,她没有回过郝家。
百般隐瞒,找借口躲闪,不过是不得已罢了。
难道她不想回家吗?难道郝四方跟阮夫人不会想念她吗。
当然会。
明日要去秋浦了,这是他的决定。
她还带着伤,还要去干那么重要而危险的事情。
瑞王突然想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,一个……他虽然做了决定,却仍旧想让天意决定一回的机会。
所以他改变了主意,许郝四方带无奇回去。
倘若郝家真的发现了无奇的伤,而拦着不许她来吏部,自然就不必去秋浦了。
如果是这样,那也没有办法。
他只能另外调人。
毕竟是天意。
如此而已。
且说无奇跟着郝四方往外而行。
郝大人始终没出声,本来想带着无奇快快地先出了吏部街,再乘马车,不料才刚出吏部的大门,却是春日同蔡采石跟了上来。
蔡采石上前行礼:“伯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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